我的思政老師陳宏璋
賈重新
我的高中讀書時光,是在富平縣流曲中學度過的。回憶起來,學習生活是那么積極向上,美好愉快;青春年華是那么充滿活力,陽光燦爛。
當年,給我代思想政治課教師是陳宏璋老師。
陳老師,富平莊里鎮人,大荔師范畢業;個子高大,白凈陽剛;才思敏捷,能言善辯;從事教育教學工作,是流曲中學乃至全縣普通高級中學一名響當當的思政課教師,也是一位朝氣蓬勃,敢說敢干,富有才華,年輕有為的學校共青團書記。
曾記得,在流曲中學讀書時,陳老師既是教思政的老師,又擔任學校團委書記。學校青年工作和共青團事業,主要是陳老師負責,承擔著教育管理和培養青年學生的一份沉甸甸職責任務。
當年在學校,作為高中學生的我,被推選為校團委副書記,是校團委會班子成員;同時,我還兼任高七七級五班團支部書記。在那個年代,算得上是流曲中學幾千名學生中一位佼佼者。
曾記得,在學校后邊大操場,當年召開流曲片萬人大會,工人、農民和學生代表先后登上主席臺。其中,我作為學生代表,大會上發言,在校內外產生過小小影響。
那些年,高中學校共青團組織,經常開展青年工作和團隊主題教育活動,學生干部在一起開會和工作交流比較多;很自然,我也就和陳老師接觸交流多了起來。
從那個時候起,與陳老師之間,建立起了一種割不斷的師生情誼。可以說,陳老師是我的恩師,一點不為過。多年來,我一直與陳老師走動著,聯系著。敬佩陳老師,熱愛陳老師,是我發至內心的情感。
陳老師當思政課老師,一方面,十分重視傳授文化課知識;另一方面,注重對學生的思想品德和政治理論的教育培養。
在課堂上,他講授政治經濟學、馬克思主義辯證唯物主義,以及中國共產黨歷史等基礎理論知識,引經據典,聯系實際,結合國內外政治經濟和社會發展情況,深入淺出,重點闡述,講深說透,盡可能使學生對理論知識的理解掌握;
在學校和團委開展主題活動中,他十分重視學生思想品德教育和培養;經常教育青年學生,要樹立正確人生觀和理想目標,愛黨愛國愛家,勤奮努力學習,做有理想、有知識、有作為、有紀律的青年。在青年學生成長進步中,無不滲透著陳老師的心血和諄諄教導。
我78年參加高考,當年已經被初錄,張榜公布;學校統一組織初錄人員,在富平縣醫院進行了體檢,各項指標合格,只等大學錄取通知書;那年,流曲中學初錄了35名學生,正式錄取32名,3名未錄取;其中就有我,名落孫山,沒有考上大學。
時年高考政策規定,學生報考大學和中專中師的志愿填報是分開的,即志愿報考大學的,就不能報考中專中師;所以,如果大學沒有錄取,中專中師也不會錄取。不是后來國家實行大學和中專中師一次考試,按分數從高到低,依次錄取;按照這樣的錄取政策,當年如果大學初錄而未正式錄取的學生,中專或中師肯定被錄取。
失去了上大學和中專中師進一步學習深造機會,我只有回到老家流曲鎮炭村村,當農民,參加生產勞動。
不知為什么,陳老師當年騎自行車到我家,給老父親做工作,讓我再補習考大學。
據陳老師后來多次講,他總認為,重新這么好的學生,還是學生干部,人家那么多學生都能考上大學讀書,不能眼睜睜看著我,就這么個呆在農村,不能耽誤好娃。
陳老師幾十里路,騎自行車到炭村大隊第十生產隊 家里,當面見我的父母親,問明原因,想做做工作,好讓我繼續學習考學。
當年,我家里有實際困難:姊妹4個,哥哥在遙遠的邊陲西藏部隊服役,大姐在西安陜師大上學,二姐也已經到甘肅甘南參加工作;家里缺少勞力,父親不讓再考學,理由是農村家里要留一個娃,家里的農活要有人干。
記得,老父親指著我,斥責道:"你這娃咱想的,你走了誰關門哩?誰拉糞土哩?誰來擔水哩…"
當時確實是這樣,農村條件基礎落后,生產生活相對比較困難;像重體力活,如果沒有勞力去干,的確不行;如果遇到下雨天,道路泥濘,家里吃水,地里糞土拉運,種莊稼都是大問題;
若果是現在農村發展這么好的條件,水、電、道路、天然氣和寬帶、網絡和自來水入戶,人們的生產生活不用發愁,老父親肯定支持我上學讀書。
想起來當年不讓我再繼續考學,老父親也是實在沒有辦法,只因為家里缺少壯勞力。
父母親老一輩,艱辛艱難生產生活,作兒女的,不能忘記。記住父母親的恩情,父母親永遠活在兒女們心中!
一腳踢進大學門。陳老師不僅關心我考學,對他所代課教的學生,一樣關心支持。和我高中在一個班讀書,家在流曲鎮北耕村同學康經山,曾用名康云生,多次見了面,對我說,他是陳老師一腳踢進大學門的。
事情是這樣的。經山說他那年參加高考,第一門課考試結束,他便在距離考場教室不遠的一個地方,靠著墻,蹲著稍時休息一會,準備去考第二門課;就是這樣中間休息的想法和行為,自己不自覺地睡著了;這個情況,我當面問過陳老師,講的是一樣的。
陳老師講,當時,高考期間,他在學校巡查的時候,突然看見,前面不遠處,怎么還有一個學生;這時候,高考學生進考場的第一次鈴聲,已經打過了;他便三步并作兩步,很快走到跟前,輕輕用腳踢了一下,說高考鈴都打啦,你還不趕快進教室考試去。
康經山說他一下子被腳踢醒了,看了陳老師一眼,立馬蹦起來,快步跑進教室,等第二次鈴聲打響時,已經坐到教室,繼續參加考試。
如果不是陳老師及時叫我,那一覺睡的不醒,百分之百失去了高考錄取資格;如果不是陳老師那一腳丫子,就上不了大學,也就不會有日后,在高中教學當老師,更不會在家鄉富平立成中學擔任副校長職務的人生美好經歷。這是康經山多少次回憶自己的人生經歷時,發至內心的感悟。
用心給學生起名字。至今,炭村和我一同在流曲中學讀高中,后來考上大學遠在新西蘭的王鵬,以及考上師范學校的羅輝,他們每次見了我,也都說到,陳老師也是他們的恩師。
他倆講,陳老師不僅關心支持他們考學,就連他們倆大學報考填寫志愿的名字,都是陳老師給起的。這個情況,我也聽陳老師講過多次。
陳老師講,高考前夕,學生要填寫志愿,他看到王虎娃和羅變娃,依然叫帶娃字的名字,分別見了他倆直接說,你看,現在考學要上大學,名字叫個娃,這個不行,另外起個名字。
就這樣,陳老師給虎娃起的名字,叫王鵬;給變娃起的名字叫羅輝。分別起這兩個名字,陳老師有他的說法;起名“鵬”,寓意鵬程萬里;起名“輝”,寓意煥發自己的光輝。
虎娃和變娃多次說到,陳老師給自己起了這么寓意深刻的名字,還那么洋氣,自然感到高興,心里也十分感激陳老師。
從那個時候起,王鵬和羅輝名字一直沿用至今。
他倆每次和老同學相聚時,說到起名字這個動人小故事,喜悅之情溢于言表,尤其是對陳老師的感激之心不勝言表。
一個歇后語,無意中的犯忌。這里,還有一件至今提起來,不由得讓人笑出聲來的小小戲劇。
十多年前,我去西安約了高中幾位同學,在一起相聚;其中和我是同一個鎮,同在一級上高中,但不是同一個班里的老同學李衛健。我是高七七級五班,他是高七七級六班。老同學見了面,有說不完的話,道不完情;可以講,幾十年不見,一見面,無話不說。
可是,那一次和李衛健等幾位同學在一塊,衛健同學所敘說的,高中讀書期間,發生在自己與老師身上的一件戲劇性往事,讓人難以忘卻。
當年在流曲高中,一次上語文課,郭森茂老師講完課,布置的課后作業是,讓每個學生課后,收集兩個反映社會生活和人民群眾勞動生產方面的歇后語;并且要求全班學生都要搜集和準備,在下次上課時,課堂上要提問。
李衛健講,郭老師上午講課完,那天是星期六。下午各個學生回家背饃,第二天也就是星期日,照常要來到學校。
他說,星期日在家里,他媽把蒸的饃,早早用布袋裝好;但他依然在家里慢慢騰騰,準備去學校,但還沒有走出家門。
這時候,他的堂哥踏進二門,來到家里,看見他,問道:“衛健,你怎么還不去學校哩?”
他回話說:“老師讓準備兩個歇后語,還沒有想出來。”
堂哥看他為難的樣子,快言快語說:“簡單的很,哥給你講,你記。”
聽堂哥這么一說,衛健心里有了點底氣,趕快取出筆和紙。
堂哥講了第一個歇后語,衛健認真記寫在準備的紙張上;堂哥又對著他講;“再記,第二個...”
堂哥講完,眼看著,衛健把記寫好的兩個歇后語,裝進口袋,臉上掛滿笑意,轉身背上饃布袋,跨出家門,徑直往學校方向,快步走去。
時間到了這一周星期二上午,又是一節語文課;上課鈴聲響起,只見郭老師手捧著書本,依然那樣充滿信心,走進教室;一聲“起立!”學生對老師的尊敬;“請坐下。”郭老師響亮而親切回語。只見郭老師站在三尺講臺,眼睛直瞅著學生,又將開始他那——生動而富有意義的一節課堂語文教學。
郭老師講課前,沒有忘記上節課布置的作業;首先,叫起了坐在前排的一位同學,請回答準備的兩個歇后語。
這時候,衛健低著頭,拿了一本書正在看,唯恐怕老師提問他。
郭老師叫起提問的第一位同學,很明顯這個同學做了充分準備;當聽到郭老師叫他的名字,并讓說出準備的歇后語;立馬站起來,回答的既正確又流暢,得到了老師的肯定。
偏不偏,這時候,郭老師眼睛瞅向教室北墻后排座位,正好看到李衛健,頭低著,不知道干什么呢!
“李衛健,站起來。”郭老師看著他大聲叫道。
衛健聽到老師的叫聲,一下子懵了,站起來不知所措。
郭老師接著說:“回答你準備的歇后語。”
全班同學齊刷刷把頭伸過去,眼睛直瞅著李衛健的一舉一動。
此時,只見他慢騰騰起來,上半身子彎曲,頭不趕抬起,眼睛也不愿意直視前方;只見他從口袋里,掏出堂哥口講,讓他記寫在一張紙上的內容,一眼一板的給老師和全班同學,讀起準備的第一條歇后語:“燕子低飛蛇溜道,大雨不久就來到。”
郭老師聽了,說:“好,第二個。”
全班同學聽著看著李衛健那種狀態,有的想笑,卻嘴角抿著,不敢笑出聲來。
其實,那個時候,全班同學鴉雀無聲,整個教室安靜的,即就是掉下來一根針,也能聽見。全班學生靜靜地聽李衛健回答的第二個歇后語。
當衛健聽到郭老師說好,讓他講下一個,心里踏實了點,也不那么太緊張。他把身子直了起來,頭也不那么低了,照著紙張上,早已準備好的內容,大聲讀了起來:“跛子的尻子搓攆股。”
剛讀畢,聲音未完全落定,郭老師已經走到面前,對著李衛健,就是兩個耳光。
這兩個耳光,據他講,打的自己不知道東南西北;回憶當時的情景,他說真是稀里糊涂,莫名其妙。
原來,郭老師患病,留下了小兒麻痹后遺癥,走起路來,有明顯缺陷。
作為學生李衛健當年,堂哥所說的歇后語,他對其意思,沒有完全理解。學生回答歇后語感覺無意,老師認為他在調皮搗蛋;所以,他所回答的歇后語,在郭老師身上犯了大忌。
這件事,陳老師知道后,不僅批評了他,還給在縣造紙廠上班工作的他爸講了,并埋怨和指出了李衛健的過錯。
衛健接著講,有一個星期天,他爸休假回到家里,他也回到家里背饃,準備下午到學校去。他爸看見了叫他過來;剛走到面前,還沒有等問有啥事;只見他爸,掄起右手,又是左右兩個耳光。打他的同時,還講:“我讓陳老師在學校,把我的娃關心一下,你怎么在課堂上,不尊重老師,調皮成這樣子了!”
李衛健提起這件事情,既后悔也感到自己當年的年輕幼稚。
陳老師政治課教的好,而且熱愛和關心學生。時至今日,我們流曲中學的學生,每每遇到一起,不約而同,都會說起,陳老師當年那些讓人不能忘卻的故事;學生們敬仰陳老師,點贊陳老師。
我更是這樣,提起陳老師,滿滿的感激之情。
我與陳老師的師生情誼,從高中上學到參加工作,堅守了近50多年,從未間斷。
尊敬和看望老師,這是多少年來一直堅持的傳統做法。陳老師無論在教育系統學校工作,還是到行政部門任職;無論是在本縣工作,還是交流到外地擔任領導干部。每年總是要抽出時間,專門去家里看望老師。
多少次見了面,陳老師便說:"你這娃咱多心的很,還常看老師"。我倆對視著笑一笑,坐下來又與老師促膝相談。
退休后,我去看望陳老師。見了面,他又說"你再不要跑來了,電話問候就行了"。但是,我還是初心不忘,堅持每年看望陳老師。
至今,看望陳老師的做法,沒有改變,也不會改變。這是一種師生深厚情誼,更是一種不可缺失的尊師傳統。
幾十年來,每次見了老師,有說不完的話,道不盡的情。
見一次老師,有一次教益,有一種收獲!
2024年5月9日